好书真的可以唇齿留香，比如这一本——《美人如诗草木如织——诗经里的植物》。初相识，在天涯论坛的“闲闲书话”板块里，断断续续地读了，已是惊艳。对于文字，我总怀着一种固执，窃以为不同的文字须在不同的载体中呈现，否则就少了风骨和韵味。透明纤长的琉璃花瓶里只消插一枝洁白的马蹄莲即可，若插了扶郎菊便无异于锦衣夜行。同理《〈论语〉心得》中的生花妙语更适合透过屏幕，配了手势，加了表情，娓娓道来，印成铅字似乎就失了三分意境。《美人如诗草木如织——诗经里的植物》呢？恰恰是最适合成书的那一种，文字清新，淡雅，古韵悠长，是作者远离都市、蜗居乡中所作，仿佛还带着青草的新鲜和露珠的甘醇。况且，还有那么多活在《诗经》中的植物在图片里鲜活地摇曳着，枝叶蔓生。书的封面也没有让我失望，淡白的底色上，斜斜地白描了几枝木槿花，一切都刚刚好。
《诗经》300篇，原是读过的。300个故事，300种心情，穿越西周到春秋长达500年的岁月风尘，在风起处浅唱低吟，淘过时光的细沙，由远及近。每读《诗经》，都会觉得心如覆水，万籁无声，在一片寂静里，慢慢地，从心底生出小小的欢喜。只是，流连于这些绝美的文字中，我总有隐约的揣测，有没有一个线索，可以把300篇中的一颦一笑、一爱一恨串联成一个清晰的脉络？如果有，那会是什么呢？现在，我知道了，是植物。是桑陌、白杨、芍药、腊梅、古柏……让《诗经》不再是几十页纸里隔章断句枯坐着的文字，而是郁郁葱葱的叶子，褐色的根茎，灼灼的花，暗红的果实。
一花一世界，一叶一天堂，在《诗经》里亦是如此。是《周南·关雎》中的荇菜吧，在清澈的水里开了娇嫩的黄色小花，被一双纤纤玉手采了去，此情此景入了眼中，引来君子“求之不得，寤寐思服。悠哉，悠哉，辗转反侧。”个中相思，几多忐忑，当真难描难绘；是白色的芦苇和细长的水草吧，在水雾深处氤氲，在《秦风·蒹葭》里摇摆，绵绵密密，若有若无，隔了浅浅的水，“所谓伊人，在水一方。”待伸出手来，却瞬忽飘然而去，只好让载不动的哀伤与惆怅萦回在梦里；是山野里，沟渠边恣意生长的车前子吧，那样平凡的植物，长了淡绿的叶片，在《周南·芣苡》里却成了欢乐的道具，于平川绣野、风和日丽中，农家女子采摘着车前子，群歌互答，余音袅袅，田园美景，如诗如画；是娇艳的桃花吧，在枝头怒放、跳跃，粉面如霞，在《周南·桃夭》里见证着“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，宜其室家。”的幸福，然后，把爱的种子在春天播下，迎着夏的雨露开花，在秋结蕾，在冬蕴藏，周而复始，轮回千年。
这是一场美丽的邂逅，《诗经》与植物，人文与自然。让青青的草色和浓烈的绿色、淡淡的粉色、忧郁的蓝色在古老的诗句里蔓溯，让我们嗅得到生命的气息。 （作者系民建济源市支部会员）
